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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黄帝开基战涿鹿 玄嚣继业建江居
话说公元前２６９８年，在大河中游住着少典氏族（今河南新郑），氏族里有个叫附宝的女酋长，管理着氏族里其它的人，这些人都是她的祖母、母亲、姊妹或女儿，大家过着有食同吃、有衣同穿的日子。
一天，太阳已经西下，在野地拾了一天野果的附宝，带着氏族成员回到草棚组成的公社里，吃着松果烧野猪肉。附宝吃罢饭，将骨碗放下，约了附近有熊氏族嫁过来的公孙，回到自己的草棚，摘下代表酋长权力的黑色珍珠项链，搂着公孙躺在熊皮里。冬天的风一阵儿紧似一阵儿，吹得草棚瑟瑟发抖，火塘里的火快熄灭了，附宝、公孙都感到有点儿冷，两人相拥着取暖。过了不知多久，在附宝温暖的怀抱中，公孙身子渐渐暖和起来，甚至有些发燥，他爬到附宝身上，恩爱一番。仰面而卧的附宝配合着公孙，突然，她从草棚顶缝隙中看到，在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雪白明亮的流星，围绕着北斗转个圈儿，转眼就消失了。附宝感到诧异，当她醒过神来时，一股暖流涌入小腹，令她舒畅陶醉。谁料想，从此附宝的小腹日渐隆起，有孕在身了。月亮圆了十次，附宝的肚子仍不见任何动静。公孙感到十分纳闷，只好跪在祭坛前，祈求天帝和熊神保佑附宝平安无事。许是天帝和熊神感动了，月亮又圆了两次，附宝小腹疼痛难忍，躺在熊皮上足足折腾了半夜，随着一声“哇－―”的痛哭，生下了一个男孩。女巫擦干男孩的身体，仔细观瞧，但见这个男孩长着黄色的四方脸，天庭饱满，仿佛一轮旭日初升，大眼睛、鼓鼻梁、尖下巴。女巫知道这个男孩非同小可，不是普通的凡人，定是天神下界，赶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公孙。公孙听了，欢喜异常，便给孩子起名叫黄帝，黄帝就是中华民族的初祖。
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。转眼之间天已经冷过十二次了，附宝、公孙都去世了，黄帝举行了成人礼，从他戴上羽毛冠时，就不再是小孩子，已变成小伙子。这小伙子真正聪明绝顶，无事不知，为人热诚，乐于助人。全氏族的人看见黄帝这么有本事，又是个大好人，就选他当氏族的新酋长。在女巫主持下，黄帝在祭坛前恭恭敬敬地叩拜天帝和熊神，然后让女巫把附宝戴过的黑色珍珠项链套在自己脖子上。眼见少典土地越来越贫瘠，再也长不出庄稼，黄帝带着有熊氏族来到母亲居住过的姬水旁（今陕西北部）。姬水蜿蜒从黄土高原流过，两岸生长着大片茂密的森林，森林里飞禽走兽多得数不清，草地上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，清香怡人。黄帝看到这块宝地，喜欢得不得了，当即把公社驻扎在姬水旁，用“姬”当做自己的姓。
却说原来就住在姬水附近的西陵氏族中，有一个名叫嫘祖的姑娘，高挑的身材，细细的腰肢，结实的臀部，发育得成熟、丰满、健康，就像一朵即将绽开的花朵。她看见黄帝这位可爱的小伙子，顿生爱慕之情，她勇敢地告别了母亲，来到有熊氏族求爱。黄帝面对这么好的姑娘，如何能不心动，便娶她做妻子。双方成亲时，有熊氏族全体成员欢天喜地，热闹非凡。嫘祖跪在粗大的石祖面前，祈祷多子多福，然后从女巫手中接过石祖，揣进怀中。黄帝、嫘祖和大家围绕着篝火，跳起欢快的舞蹈，唱起动人的歌曲，十分高兴。直到夜很深了，氏族成员们方才散去。黄帝把嫘祖抱回自己的草棚，夫妻款叙情话，温存体贴，凤鸾和鸣。下一个春天，嫘祖生下男孩昌意。嫘祖尚未给昌意断奶，就又身怀有孕，这天夜里，眼看就要临盆，嫘祖梦见金星从天上掉下来，把她吓了一跳，醒来后生下一个男孩，哭声嘹亮，震撼夜空，黄帝抱起这个大嗓门的男孩，替他取名叫玄嚣。
且说住在姬水旁玄雷氏族的女节和彤鱼氏族的彤鱼，见黄帝娶了嫘祖，仍不甘心，都情愿嫁给他。黄帝按照习俗，也就来者不拒。从此以后，这些与有熊氏族结亲的氏族，共同组成有熊部落，推举黄帝当部落首领。
却说玄嚣能在地上走路时，姬水两岸的土地已失去地力，日显贫瘠，长出的谷苗总是稀稀落落，凑合着长大结穗，也是干瘪异常，不够大家食用。黄帝见状，带着有熊部落离开姬水，去找更富饶的土地。按照大挠占卜的结果，黄帝带着大家往北来到涿鹿山下（今河北怀来）。黄帝抬眼望去，但见峰峦叠障，起伏连绵；溪流飞瀑，清澈可见；到处是望不到边的森林，森林深处，不时传来虎啸猿啼狼嚎鹿鸣；到处是看不到头的草地，各样花草红绿相间，争奇斗妍，煞是好看，简直就是当年姬水两岸环境的再现。黄帝大喜过望，把有熊部落安排在涿鹿山坳里住下后，带着部落里的男人们放火烧掉草木，拿石斧砍倒烧剩的焦枝，用木耜在焦黑的土地上挖出浅坑，将谷种撒进去，最后用土覆盖。天公作美，雨露滋润，禾苗茁壮成长，谷梢上结满沉甸甸的穗子，压弯了谷秸。黄帝带着大家用石刀割下谷穗，存放在公社的地窖中，当做大家的口粮。真是家给人足，幸福快乐，不在话下。
且说有熊部落北上后，居住在姜水（今陕西南部）旁的炎帝部落在首领榆罔率领下，也跟踪北上，来到涿鹿附近。他们眼见有熊部落幸福快乐地生活着，不免心生嫉妒，便攻打有熊部落，抢夺他们的财富。有熊部落有个人叫象罔，视力最佳，人称“千里眼”。他正在山上打猎，远远望见榆罔带着炎帝部落杀过来，赶紧跑来告诉黄帝。黄帝听了象罔报告，吃惊不小，急忙让伶伦吹起牛角，召集全部落的男人，带上石斧、石刀，打着熊皮战旗，摆好应战的阵势。炎帝部落呐喊着冲向有熊部落，两家登时交起手来，只听得“乒、乓”的撞击声响成一片，不时间还夹杂着几声“哎呦”的惨叫。从太阳出山打到日在中天，双方死了数十个人，有熊部落不敌，只好放弃公社，仓惶逃去，身后传来炎帝部落的嘲笑声，暂且按下不表。
却说榆罔乘着战胜的余威，占领了有熊部落的公社，高兴得又是唱又是跳。刚刚住了几个夜晚，黄帝带本部落男人杀回自己的公社，榆罔不防备，爬起来应敌，双方势均力敌，不分胜负。但见有熊部落男人们忽然向两旁闪开，应龙赶着大群虎、豹、豺、狼从阵后吼叫着窜出来。这些野兽久已没有吃食，正是饥饿难当，眼见面前有大队人丁，知道是可口之物，如何不喜，当即大肆咆哮，张牙舞爪，扑了上去，将炎帝部落的男人们连咬带撕，吞下肚去。榆罔心里正在发慌，突然一头狗熊扑过来，吓得他扭头就跑。有熊部落男人们见状，齐声呐喊，跟着猛兽后面追上来，把炎帝部落杀了个七零八落，溃不成军。他们活捉了榆罔，把他剥个精光，绑在祭坛上，当做供给天帝、熊神的牺牲。炎帝部落的男人们已战死不少，活着的也都被绑起来，成为有熊部落的俘虏。剩下的老人、妇女和儿童，围成一团哭哭啼啼，当了有熊部落的战利品，等待黄帝发落。
榆罔羞愧难当，低下头，紧闭双眼，半晌不说话。突然，他挣扎着朝黄帝大声喊道：“黄帝，我们的母亲是少典氏族的姊妹，你如果拿我当牺牲，天帝会惩罚你的，不信你等着瞧！”
说来凑巧，榆罔刚刚喊罢，天突然转阴，刮起阵阵狂风，吹得人站立不住，接着电闪雷鸣，声震天地。树林被雷电击中，冒出滚滚浓烟，烧起熊熊大火。黄帝见状吓呆了，他连忙喊来善于占卜的大挠，让他算一算天帝为什么发怒。大挠战战兢兢地卜了一回，说出出人意料的结论：“天帝让炎帝、有熊部落休兵言和！”
且说雨点“哗哗”地落在黄帝身上，他眯缝着眼，透过雨雾，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，仿佛要探寻着什么。半晌，他无可奈何地对本部落的人说道：“天帝发怒了，赶快给榆罔和炎帝部落的俘虏松绑。”
大家七手八脚刚刚把榆罔放掉，树林里的火被雨浇灭了，天开始放晴了，乌云散去，雨渐渐地停住，太阳从云中钻出来，绽开它的笑脸，好像天帝真的赞赏炎帝、有熊部落组成联盟似的。黄帝和榆罔看到这一切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，炎黄部落联盟的人欢呼雀跃，大家共同推举黄帝当部落联盟首领。黄帝从此掌握了看云彩识别下雨的本领，部落成员暗暗称奇。
却说炎帝、有熊部落联盟时，住在东方的九黎部落越来越强大，势力扩张到涿鹿一带，炎帝部落首当其冲，不消几个回合，就被九黎部落打得落花流水，一败涂地。眼见抵抗不住，榆罔撒开丫子，率本部落投奔黄帝。黄帝安顿好炎帝部落，向榆罔打探失败的原因。
榆罔胆战心惊地说：“九黎部落确实厉害，他们的首领蚩尤造出绿澄澄、亮闪闪的刀斧盔甲，锐利无比，坚固耐用，咱们的石刀石斧根本就不是对手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。”
黄帝听罢，哈哈大笑，揶揄榆罔道：“你让蚩尤吓破胆了，先好生休息，看我来日打败他们，为你报仇雪恨！”
且说蚩尤听说炎帝部落投奔黄帝，与自己为敌，心中着实气恼，便追到涿鹿山下。黄帝让本部落男人们隐藏在山坡上的丛林中，准备迎战九黎部落。炎帝部落的男人们，心里胆怯，远远躲在有熊部落后面。黄帝刚刚布置好，但见蚩尤率本部落男人们冲过来，他长得虎头、熊腰，身罩绿澄澄的铠甲，头戴绿澄澄的头盔，手拿绿澄澄的斧头，闪闪发亮，令人生畏，一张黄黑相间的虎皮旗，在蚩尤头顶猎猎飞舞。跟在他身后的九黎部落的男人们，打扮与蚩尤差不多，只是没有他那般凶恶。不料蚩尤刚到山下，但听得一声鼓响，无数男人呐喊着从山坡上冲下来，双方混战一场。有熊部落的石刀石斧毕竟敌不过九黎部落的刀斧，不消十几个回合，有熊部落被杀死百余人，落荒而逃，跑回公社去了。进了公社，大家累得精疲力竭，再也跑不动了，躺在地上，大呼小叫，吵翻了天，只有歧伯忙着给伤员治伤。蚩尤打败有熊部落，心里十分高兴，在后面紧紧追赶，杀进有熊部落的公社。黄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，带着全部落的男人勉强支撑着，与九黎部落拼杀，掩护本部落的妇女、老人和儿童退往涿鹿山北，把公社丢给了蚩尤。此后有熊部落又多次与蚩尤交手，都是败多胜少，处境危险。
面对险境，黄帝感到恐慌，犹如大祸临头，他召开氏族酋长会议，共商破敌良策。大家围在一起，议论半天，也没有结果。这时，挥说了一句：“我们可以把兽筋绑在竹弓两端，远远地把石头弹射到蚩尤身上，他的青铜刀斧再厉害，也挨不着我们。”
挥的话给奚仲很大启发，他接着说：“我们还可以制造大木箱，底下安上两个圆形轮子，让马拉着它们，我们坐在上面，碾轧敌人。”
黄帝听了挥和奚仲的办法，高兴地拍着他们说：“对，这些办法都不错，你们赶快造出‘弹弓’和‘战车’。我们有了这两样东西，就不怕蚩尤了。”
却说蚩尤接连几次取胜，料想有熊部落不会支持多久，只要再打一仗，便会把有熊部落彻底消灭。他打着如意算盘，又气势汹汹地带着本部落男人们向有熊部落杀来。黄帝见蚩尤杀来，忙摆下阵势迎战。不待蚩尤靠近，挥带着众人用弹弓一阵猛射，石弹似雨点般飞出去，九黎部落男人们不提防，当下被打死十几个人，退了回去。蚩尤侥幸躲过石弹，把队形整顿一番，又呐喊着杀上前来，尚未接近，再次被有熊部落用弹弓射住，丢下十几具尸体。蚩尤眼见兵刃优势未得发挥，登时恼怒起来，气得“嗷嗷”乱叫，拼死带人冲过来，转眼间冲到黄帝部落跟前。按照事先部署，有熊部落男人们向两边散开，奚仲带人赶着大队战车冲进蚩尤队伍，刀光斧影，蹄踏车轧，血肉横飞，惨不忍睹。九黎部落登时晕头转向，不知该如何对付。奚仲等人坐在战车上，任意砍杀敌人，心中好生痛快。黄帝弯弓搭弹，但听得“嗖――”的一声，一只石球迎面直奔蚩尤而来。蚩尤头一偏，躲了过去，可是石弹却打中他的右肩，“当啷”一声，蚩尤手中战刀落在地上。九黎部落的人见酋长受伤，慌乱起来，不敢恋战，扔掉兵刃，掉头就跑。
黄帝看着远去的蚩尤，让人收拾起来九黎部落扔下的战利品，留炎帝部落驻守涿鹿山，自己唱着伶伦在战斗中创作的“断竹续竹，飞土逐肉”的《弹歌》，带本部落男人们在九黎部落后面紧追不舍。路上，黄帝专门造了指南车，用来辨别方向，给大家带路。大家跟着指南车来到中冀（今山东范县），正好将蚩尤赶上。住在附近的玄鸟部落过去常受蚩尤压迫，此时也赶来助战，与有熊部落齐心协力，大战九黎部落。蚩尤伤未痊愈，强打精神，率众抵抗。有熊部落战车齐发，杀向九黎部落，应龙的战车跑得最快，冲到蚩尤面前，一刀将蚩尤砍翻在车下。九黎部落群龙无首，只好投降。黄帝让发明文字的仓颉，把自己的作战经验记录下来，写成《兵法》十六篇。黄帝消灭蚩尤后，回到涿鹿山下，在广阔平原上举行了隆重盛大的仪式。炎黄部落联盟的所有成员，都赶来出席，人头攒动，笑语喧天。但见伶伦带着三十多个擅长音乐的部落成员，吹着陶埙、竹箫，敲着战鼓、瓦盆，齐奏黄帝创作的《咸池》乐曲。这个乐曲先是模仿战车轧轧声，刀剑格斗声，激昂高亢，令人振奋。接着，乐曲转而舒缓温柔，令人心旷神怡，体会着战后休憩的甜蜜。嫘祖、女节、彤鱼等妇女随着乐曲轻歌曼舞。曲声刚停，黄帝下令将战车排成圆阵，只留下一个阵门，让本部落男人们押着九黎部落的俘虏，从阵内走出来，分配到各个部落去当奴隶。大家看到战车组成的军阵，非常佩服黄帝，便管他叫轩辕氏。从此，东到大海、西到崆峒（今甘肃）、南到长江、北到山戎（今辽宁）的大多数部落都加入了炎黄部落联盟。
且说除昌意和玄嚣外，黄帝又生了二十三个儿子。黄帝的儿子们带着各自氏族分散到各地居住，他们的氏族以住地或图腾为姓，共有姬、祁、己、滕、葴、任、荀、僖、姞、酉、嬛、依等十四姓。玄嚣仍以“姬”为自己氏族的姓，带着本氏族来到江地（今河南息县）。这里到处长满森林、花草，包括布谷鸟在内的各种鸟儿在空中翱翔，纵情歌唱，它们飞累了，便落在树枝上，用嘴梳理着羽毛。玄嚣带着氏族成员搭建草棚，定居下来。他发现每当布谷鸟飞来时，正是春暖花开，应当耕地播种的季节；布谷鸟飞走时，已是天寒地冻，万物凋零的时候。通过详细观察，玄嚣把一年分成春夏秋冬四季。氏族成员非常佩服他，认为他就是布谷鸟的化身。每当秋天收获后，玄嚣氏族的人们用布谷鸟羽毛装饰自己，跳着玄嚣创作的《大渊》舞，其乐融融。
黄帝经常坐车到各部落去视察，他发现海边的部落首领风后和湖边的部落首领力牧是两个人才，便让他们帮助自己处理部落联盟里的公共事务。风后对于犯错的人，总是采取感化教育的方法，很少用暴力惩罚，深受大家爱戴。有一天，黄帝来到弃水（今甘肃）旁，刚游到河中间，不小心脖子上黑色珍珠项链掉进水中。这项链非同小可，它是权力的象征，如今丢掉了，黄帝和其它人都惊恐万状，赶忙潜到水中去找项链，都没有找到。跟随黄帝视察的象罔，仗着自己视力好，再次潜进水中，透过清澈的河水，发现了失落的项链，把它捞起来交给黄帝。黄帝接过丢而复得的项链，如获至宝，游上对岸，感动地说：“象罔真是好眼力呀，要不是他，项链就找不回来了。”
黄帝转回涿鹿，刚走到沮水（今陕西黄陵），年过百岁的黄帝病倒了，当他弥留之际，天上飘来朵朵五彩祥云，仿佛要迎接这位伟大的中华民族初祖升天。黄帝去世时，发明用干支记年的大挠算出这一年正是黄帝纪年一百年，也就是公元前２５９８年。对黄帝去世，炎黄部落联盟所有成员都感到非常悲痛，他们把自己的首领掩埋在沮水旁，个个忧心忡忡，担心着部落联盟的未来。


第二回 蟜极血脉当承续 帝喾骨肉有传接
话说黄帝去世后，炎黄部落联盟的成员非常悲痛，他们推大嗓门的玄嚣当了部落联盟首领。玄嚣虽然当上炎黄部落联盟首领，仍带着本氏族住在江地。此时，玄嚣的妻子怀胎十月，生下一个男孩，玄嚣给男孩起名叫蟜极。蟜极长大后，每日跟着父亲出去劳动，辛苦自不必说，往往要经过河湖溪流，浅的可以蹚过去，深的就要游过去，弄得身上湿淋淋的，既不舒服，又容易得病。蟜极将大树砍倒，搭在河上，人从上面走过河去，非常方便，大家便把蟜极发明的这种帮助人过河的设施叫“桥”。
却说公元前２５２６年，玄嚣与世长辞，被氏族成员埋在江地。埋葬完玄嚣，大家推举昌意的儿子颛顼当部落联盟首领，炎黄部落联盟改称为颛顼部落联盟。颛顼住在高阳，大家又管他叫高阳氏。蟜极十四岁时，颛顼替他举行成人礼，帮他娶了妻子。第二年，蟜极的妻子生下男孩，这小家伙躺在襁褓中，小嘴时张时合，喃喃自语，“夋夋”地喊个不停，仿佛与树上“吱吱”叫着的紫燕相唱和。蟜极触景生情，就给男孩起名叫夋。在蟜极无限企望中，夋长到十四岁，行过成人礼。颛顼有八个吃苦耐劳的好儿子，夋常与他们在一起生产劳动，耳濡目染，出脱为一流的人物，非常人可比。有一天，夋跟着氏族里的男人们外出打猎，来到森林深处，大家四处放火，顿时烈焰升腾，从烟火中窜出一只野牛，大家纷纷用标枪、弹弓打击野牛，野牛惊恐万状，飞奔而去，把众人远远地丢在后面。但见夋从人群中飞奔而出，朝野牛追去，蟜极在后面拼命喊儿子，儿子没有回头，和野牛隐没在森林里。天黑了，夋还没有回来，大家分头寻找，也没有把夋找到，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公社。回到公社后，蟜极找到巫师，请他占卜夋的下落。
巫师将蓍草摆在地上，算了一番，抬起头神秘地对蟜极说：“狩猎得到一头野牛，是件大好事。”
蟜极听巫师说是件好事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悬着的心稍微放下。转眼过去十来天，夋还没有回来，人们都说：“夋肯定被野兽吃了！”
蟜极听了，非常悲痛，坐在自家的草屋里，怀念着夋。忽听得屋外有人喊：“夋回来了！”蟜极急忙出屋察看，只见夋牵着一头野牛，嘴里喊着“父亲”，朝蟜极跑过来。
蟜极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，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。半晌，他才问道：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夋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蟜极。原来，夋追着野牛跑进森林，也不知跑了多远，直到天黑野牛才停下来。夋在黑暗中采了许多嫩草，悄悄来到野牛身旁，给它喂食。慢慢地，野牛不再躲藏，亲亲热热地吃起夋送来的嫩草。夋乘机用皮带套住野牛，野牛连蹦带跳，无法摆脱皮带束缚，最后被夋驯服。十四岁的夋驯服野牛，让大家感到惊奇，把他视为神人，到处哄传着他的事迹。
却说数十年后，颛顼部落联盟首领颛顼病重，他主动辞去职务，让大家推选夋继任部落联盟首领。夋上任后，整日像黄帝那样辛苦地为大家操劳，他被大家喊作“帝喾”， 仍以“姬”为自己氏族的姓，从此颛顼部落联盟改称为高辛部落联盟。帝喾率领本氏族全体成员离开地力枯竭的江地，朝北方迁徙，寻找新的居住地。他们来到薄地（今河南偃师），发现西南方是连绵不断的高山，中间夹着一湾清澈见底的大河，大河支流纵横交错，水量充沛，灌溉着肥沃的土地。狭长的河谷地带到处是茂密的森林，无边无际的森林地面上落了很多树叶，早已腐烂变质，散发着阵阵霉气。帝喾大喜，决定在这里住下来，带人放火开荒种地。夜深人静时，帝喾观测星相，掌握了月亮弦、望、晦、朔变化规律。利用自己多年的劳动经验，他发现了二十四个节气，方便大家耕作，避免耽误农时，影响庄稼产量。
却说帝喾做为部落联盟首领，带头吃苦在前，享乐在后，处理事物像水似的公平，不偏不倚，关心爱护部落联盟每一个成员，周围许多部落得知后，纷纷前来投奔，使高辛部落联盟越来越大。有一天，帝喾来到有骀部落（今陕西武功）视察，正赶上丝丝细雨，车陷在泥泞中，帝喾只好下车，踏着泥泞往公社里走去，偶然发现一位活泼可爱的少女跟着他，笑嘻嘻地踩着他在泥地上留下的脚印。姑娘见帝喾回头看她，方才羞答答地跑开了。帝喾进了公社，处理完公事，从闲谈中得知刚才那个少女名叫姜嫄。帝喾很喜欢姜嫄，就娶她当了妻子，带回薄地家中，生下男孩后稷。不久，帝喾又娶有娀部落（今山东滕县）姑娘简狄为妻，生下男孩契。薄地大河对岸住着娵訾部落，这个部落有个少女叫常仪，从小酷爱游泳。帝喾对她产生爱慕之情，苦于大河阻挡，不能相见。帝喾砍倒大树，去掉枝叶，掏空树干，做成独木舟，放入大河，划到对岸，正碰上常仪出水上岸，恰似出水芙蓉般可爱，帝喾一见钟情，便娶她为妻，生下男孩挚。
且说年近古稀的帝喾到陈锋部落（今河南淮阳）视察，听到一件怪事，陈锋部落少女庆都夜里睡觉梦见吃了太阳，帝喾觉得这是个吉兆，与她一起跪在石祖前祈祷，娶她当妻子。不久庆都身怀六甲，有孕在身，十三个月也未见动静。帝喾带着庆都继续往东巡视，走了一个月，来到伊祁部落（今江苏高邮），住在部落首领伊长孺家。夜里庆都起来小解，发现一条黄色鳄鱼爬进草屋，趴在地上，一动不动看着她。庆都吓了一跳，一头扎进帝喾怀中，惊动了胎气，腹痛难忍，折腾半夜，生下一个男孩。帝喾赶跑鳄鱼，抱着新生的儿子，仔细打量，发现他长着四方大脸，尖头顶，圆下巴，浓眉毛，大眼睛，脖子上有块红色胎记，身材欣长，与常人相貌确实不同。帝喾老年得子，欢喜异常，给孩子起名叫尧。孩子生在伊祁部落，便让他以“祁”为姓。伊祁部落见联盟首领得了贵子，自然要庆祝一番。帝喾兴致所致，当即创作乐曲《五英》，擅长音乐的人用帝喾发明的笙、篪、钟等乐器，演奏《五英》。庆都不顾产后虚弱，合着节拍拍巴掌，看着妇女们翩翩起舞。帝喾担心庆都母子承受不了鞍马劳顿，让她们暂时住在伊祁部落，自己回到薄地，不想路途劳顿，再加上偶感风寒，年老体衰的帝喾去世了。高辛部落成员埋葬了帝喾，替他盖了文祖庙，选举挚当部落联盟首领。
却说尧没有享受过父子天伦之乐，自幼拜伊祁部落最有学问的伊寿为师，学习掌握了各种生产劳动技能，伊寿替他起字叫放勋。直到十二岁时，尧才跟着母亲回到薄地。尧刚刚长到十四岁，庆都就去世了，尧带着自己的氏族迁到刘地（今河北唐县），每日种植、狩猎，忙得不亦乐乎，把氏族内部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，蒸蒸日上。散宜氏族（今河北中山）少女女皇，非常喜欢尧，跑来跪在石祖面前祈祷，表示愿意当尧的妻子。尧娶女皇为妻，生下一个男孩，取名叫开明，乳名叫丹朱。后来，女皇又生了监明、源明等八个儿子和娥皇、女英两个女儿。小丹朱不但不爱护弟妹，反而经常欺负他们。
尧正在加劲管理本氏族时，却遇到长达数年的干旱，太阳把庄稼晒焦了，土地晒裂了，森林晒着了火，猛虎、大象、野猪、毒蛇逃出森林，在公社外面乱窜，凄厉地嚎叫着，寻找吃人的机会。尧十分焦急，每日低头苦思对付的办法。偶然间，他发现蚂蚁在地上自由自在地爬来爬去，丝毫不怕干渴。尧灵机一动，顺着蚁穴往下掘土，发现土壤越来越潮湿。他忙喊来众人，向下猛挖，果然发现水源。有了水井，氏族成员们从井里打水浇地，救活了干枯的庄稼，度过了严重的干旱。尧把后稷召来，让他负责氏族农业生产，后稷自幼就喜欢模仿帝喾，在田间地头种植小麦、葛麻，练就了一身种庄稼的好本领。他把自己的本领教给氏族成员，让大家照他的法子去做，连年五谷丰登，再也不缺吃少穿了。尧氏族在刘地住了十余年，土地渐渐贫瘠，长不出好庄稼了。后稷劝尧离开刘地，另觅适宜耕作的地方。
却说尧带着本氏族离开刘地，南下来到陶丘（今山东定陶），住了下来。陶丘土壤非常独特，篝火烧过后，变成红亮坚硬的石头，这引起尧氏族能工巧匠倕的注意，尧也感到十分惊奇。倕心灵手巧，他用水把土打湿，调和成稀泥，捏成碗、碟形状，然后放入火中去烧，制成许多陶碗、陶碟。大家纷纷仿效，只是制成的陶器没有倕的陶器精美，速度也太慢。倕从旋转的车轮上得到启发，制成可以旋转的陶轮，制作陶器时，把陶坯放在陶轮上，借助陶轮旋转，制成形状规则、厚薄均匀的各种器皿坯胎，大大地提高了陶器的质量和生产效率。没过多久，倕还发明陶窑封火技术，增加了火的温度，烧制出来的陶器不再是低温形成的红陶，而是高温形成的黑陶，上面刻画蛟龙图案，精美、可爱、实用。整个部落联盟轰动了，纷纷用其它东西来交换倕烧制的黑陶。
转眼又过去数年，尧恋恋不舍地离开无法再住下去的陶丘，带着本氏族渡过大河，沿北岸西进，来到唐地（今山西临汾）定居。这里东、西、南三面都是连绵不断的巍巍高山，山上长满墨绿的原始森林，白云在山顶缭绕。在高山脚下，是长满翠绿草丛的盆地，汾水在盆地中央蜿蜒流淌，汇入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大湖中，湖水凝固不动，像一面明镜，辉映着两岸花草树木的倒影。今日尧氏族大队人马到来，打破了这里的宁静，登时兽奔高山，禽飞苍天，鱼潜湖底，只剩下尧和众人忙着搭建草屋，开荒种地。尧氏族从此离开陶丘，安顿在唐地，被人们称作陶唐氏族。挚本来管理才能有限，加上性格木讷，不善于处理日常繁琐的事物，苦撑着当了数十年部落联盟首领，早已厌烦了，多次苦苦要求辞职，推荐尧代替自己担任部落联盟首领。尧百般推脱无效，最后只好依允，挚、尧完成家族内的禅让。

第三回 陶唐外让善于后 帝挚内禅美居前
话说公元前２２９１年，尧当了部落联盟首领，仍住在草屋里，屋顶的茅草从不修剪，屋梁的树皮从不剥去，屋内的地面从不铺洒石灰。他每天用红陶碗盛小米饭、野菜汤吃，穿着葛麻、鹿皮制成的衣服，破烂不堪。帝尧派羲和、羲仲、羲叔、和仲四兄弟分别到东西南北四方边境去，测量日影的长度。四兄弟各自走了二千五百里，才到达东海、昧谷（今甘肃）、交趾（今越南）、幽都（今北京）四个预定地点。帝尧根据测量结果，把一年分成十二个月，每四年增加一个闰月。帝尧在屋前土阶上，种了红色的冥荚花。冥荚花从每月初一开始，每天生出一个新荚，直到十六日，每日又落一个旧荚，月底那天正好落光。如果是小月，就剩下一荚挂在枝上。帝尧根据冥荚生长规律，将它当做日历使用。帝尧非常崇拜黄帝、玄嚣、帝喾等祖先和天帝，还崇拜龙、猫、虎、蛾、树 、谷物、房屋、堤坝、水的神灵，年底腊月，帝尧总是在巫师陪同下，来到祭坛前，摆上牺牲，领着大家顶礼膜拜，然后将牺牲烧掉，将灰烬埋在地里。祭罢，大家围绕祭坛载歌载舞，夔演奏起帝尧创作的《大章》乐曲，模仿劳动的声音，歌颂祖先、天帝和神灵的伟大，让人听来真是美妙绝伦，崇敬之情油然而生。帝尧还将各氏族姓氏加以整理，使大家知道自己的来源，劝大家孝敬自己的父母兄长，让他们在交往中言而有信，说话算数，互相礼让，不能争夺利益。这样，陶唐部落联盟成员个个淳朴厚道，心心相印，团结和睦。
帝尧养了一只叫“觟”的独角羊，见到干坏事的人就用角去抵他。这只羊吃的草也十分特别，它只吃长在帝尧屋前土阶下的屈佚草，这种草见了干坏事的人，叶子立即指向他。有了觟羊和屈佚草，帝尧就能分辨好、坏人，十分省力。他见到干坏事的人，总是难过地说道：“都怨我没教育好他，才使他犯了错误。”
帝尧告诉部落联盟成员，如果对自己有意见，可以用刀把意见刻在屋外的树干上。帝尧看到意见后，对的立即采纳，纠正自己的失误。后来，他又在树下放了一面大鼓，如果提意见的人不愿意把意见刻在树上，可以敲鼓把帝尧从屋里喊出来，当面提出意见。部落联盟成员乐坏了，管大树叫谤木，大鼓叫谏鼓。一天，帝尧看见一群孩子唱歌游戏，他站下来想听听孩子们对他的看法，只听得孩子们唱道：“立我烝民，莫匪尔极，不识不知，顺帝之则。”
帝尧听完这首《康衢谣》，心里非常高兴，悄悄离开孩子们，到田地收集大人们的意见。远远看见一个老人，正在翻耕土地，边用耒耜敲碎土块，边唱《击壤歌》，只听老人唱道：“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，凿井而饮，耕田而食，帝力于我何有哉！”
帝尧听后，知道老百姓十分满意，没有过去打扰他。丹朱长大后，没有把父亲的好品德学到手，却整日任性胡为，闹出许多笑话来。他不跟着帝尧参加生产劳动，而是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家里大吃二喝，打架斗殴。有一天，他竟忽发奇想，做了一只独木舟，放在陆地上，自己坐在里面，让人拉着独木舟到处乱跑，正好让帝尧碰上，狠狠地训斥他一番。帝尧怕丹朱整日胡闹，惹出祸端，便用桑木做棋盘，用石头做棋子，让丹朱下围棋消磨时光，也不见效。年事已高的帝尧离开唐地，到各部落视察，寻找接替自己职务的合适人选。帝尧南下来到华地（今陕西华阴），当地氏族酋长把帝尧接到公社里，衷心祝愿道：“希望您多生儿子，多收粮食，多增寿命！”
帝尧想起不争气的丹朱，被触痛心事，长叹一声，懊丧地答道：“儿子多了净惹麻烦，带来耻辱，还是少点儿好。”
华地酋长劝解说道：“儿子多了让他们去干活劳动，他们就没法惹麻烦，给您带来耻辱了。”
帝尧听后感动地说道：“你说的太对了，我正要找热爱劳动的人当部落联盟首领。”
帝尧又北上来到汾水（今山西汾阳）旁，碰到一个叫许由的人。帝尧通过交谈，发现许由很有才华，便对他说道：“你才华出众，如果当部落联盟首领，肯定比我强。”
许由推辞说道：“您是最好的部落联盟首领，我可比不上您，我不能接替您的职务。”
帝尧见许由无意接替自己的职务，遗憾地离开汾水。他把整个部落联盟转遍了，也没有找到合适人选，只好回到唐地，召集各部落首领开会，发动他们推荐合适人选。放齐说道：“您何必舍近求远，干脆让丹朱干算了。”
帝尧听后摇摇头，不满地说道：“丹朱整日胡闹，根本不适合当部落联盟首领，虽然他是我的儿子，但不能让他害了整个部落联盟。”
驩兜接口说道：“负责治水的共工可以接替您的职务。”
帝尧很不高兴地说道：“共工脾气暴躁，为人虚伪，承担不了这个职务。”
这时，有个人站起来对帝尧说道：“有虞氏族的舜是颛顼的六世孙，他的父亲是个瞎老头，偏听续妻的话，整天虐待舜，舜却毫无怨言，更加孝敬瞎爹后妈，友爱异母弟弟，把全家弄得团结和睦、兴旺发达，让他接替您当部落联盟首领，肯定会使全部落联盟更加团结和睦、兴旺发达。”
帝尧听罢半信半疑，决定对舜进行考察，从蒲地（今山西永济）找来舜，把娥皇、女英嫁给他，让他与丹朱九兄弟一起劳动生活，帝尧毫无保留地把多年积累的劳动、管理知识传授给舜。帝尧对舜说道：“做为首领我最关心无依无靠、孤苦伶仃、体弱多病、生命垂危的人和妇女儿童，只可惜有的部落联盟成员娶了媳妇忘了娘、见了利益忘了义，真让我着急。对这些不良现象，你打算怎样处理呢？”
舜回答道：“我要教育他们孝敬父母，团结和睦，改掉不良习惯。”
帝尧赞许地点了点头，夸奖道：“你说的很对。”
驩兜见自己举荐共工，没有被帝尧采纳，心中着实不快，他偷偷找到共工，挑拨一番。共工听了驩兜的谗言，火冒三丈，放下手头治水的工作，率领宗脍、胥敖、丛枝三个有苗氏族（今湖北、湖南）起兵造反，进攻唐地。帝尧得到消息，找来负责管理火种的祝融，让他率陶唐部落联盟反攻共工。双方前后打了三年，共工不支，被彻底打败，只好投降。帝尧将共工训斥一番，让他驻守幽都，让三苗氏族酋长驻守三危山（今甘肃敦煌），让驩兜驻守南海。
且说共工只顾造反，放弃治水，恰逢连月大雨不断，河堤失修塌陷，洪水泛滥成灾，整个陶唐部落都变成泽国，人们大多被洪水淹死，剩下的躲到高山上。帝尧赶紧召集各部落首领开会，商量对付洪水的办法。有人推荐说道：“有崇氏族的鲧本是颛顼后裔，可以让他治理洪水。”
帝尧犹豫不决地说道：“鲧骄傲自大，不听旁人的意见，恐怕完不成治水的任务。”
那些部落首领都坚持道：“还是让鲧试一试。”
帝尧没有办法，只好答应道：“好吧，让鲧试一试，如果不行，马上换人。”
鲧采用堵塞的方法，不但没有治住洪水，反而影响洪水渲泄，使水灾越来越厉害，帝尧非常着急生气。
却说舜当了三年帝尧的女婿，整天与丹朱兄弟九人在一起生活劳动，却没有沾染丹朱身上的不良习惯，帝尧对他十分满意，自感年事已高、精力不济，决定让舜接替自己的职务。他诚恳地对舜说道：“你确是一个人品好、本领高的人，你接替我担任部落联盟首领，赶紧把洪水治理好。”
舜谦虚地说道：“我虽然能力有限，但为了治水大业，只好当仁不让了。”
且说帝尧在各部落首领陪同下，带着舜来到文祖庙，摆上牺牲，祈求帝喾和天帝允许实行禅让，然后把牺牲用火烧掉，缕缕青烟飘出庙堂，直上云霄，与天上的白云合为一体，昭告着帝喾和天帝将眷顾实行禅让的尧舜。从此，陶唐部落联盟改称虞舜部落联盟。舜接任部落联盟首领后，让禹负责治水。禹疏通堵塞的河道，渲泄积存的洪水，终于将水患治理完毕，前后忙了十余年。已得了重病的帝尧看到舜、禹将洪水治理完毕，欣喜若狂，带病起身沿大河考察治水成果，刚走到蛩山（今山东鄄城），突然连日发烧，昏迷不醒，迷迷糊糊之间，仿佛自己爬到蛩山顶上，坐在谷树下与天帝谈话，十分快乐。待到舜得知消息，赶来探望时，帝尧已经与世长辞，舜悲痛地把帝尧埋在蛩山北坡的谷树下，在坟前盖了神宗庙，纪念这位伟大的部落联盟首领。

第四回 陶唐氏作宾虞舜 御龙君服侍夏朝
话说公元前２２１５年，帝尧去世的消息传遍整个部落联盟，全体成员好像失去慈父，悲痛欲绝，泣不成声。舜更是心如刀绞，精神恍惚，坐在草屋里，墙上有帝尧的影子；端起陶碗来，汤里也有帝尧的影子。晚上见了娥皇、女英姊妹二人，想起帝尧；白天见了丹朱兄弟九人，还是想起帝尧。舜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，只好把部落联盟首领职务留给丹朱，离开唐地，避免触景生情。听说舜将首领职务让给丹朱，各部落首领慌了，忙把他追回来，诚恳地说道：“当初帝尧看上你的才能，才让你接替首领职务，你如果把职务让给喜欢胡闹的丹朱，陶唐部落联盟必会被搞垮。”
舜见大家拥戴自己，只好答应道：“既然大家信任我，我就继续当部落联盟首领。”
各部落首领见舜答应继续当部落联盟首领，欢喜异常。唯有丹朱空欢喜一场，暗中生气。舜心里明白，替他娶女嬇为妻，让丹朱、女嬇跪在石祖面前祈祷白头偕老，希望女嬇能帮助自己教育丹朱。新婚燕尔，丹朱果然收敛几分，舜心中暗暗高兴。十个月后，女嬇生了一个男孩，舜乐得嘴都合不上，替孩子起名叫祁式，祈盼他长大后以帝尧的优良品德为模式，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。丹朱对舜的好意却不领情，仍对没有当上部落联盟首领耿耿于怀，赌气带着陶唐氏族迁到丹水（今陕西商县）居住。这里原本是三苗部落的活动地区，残留的三苗部落成员煽动丹朱公开起兵造反。舜派后稷前往讨伐，双方在丹水旁大战一场，丹朱拼命抵抗，无奈寡不敌众，被后稷杀掉。
且说舜平定丹朱叛乱，让祁式接替丹朱当陶唐氏族酋长，让他率本氏族回到刘地居住。从此祁式以“刘”为氏，改名叫刘式。刘式不亏是帝尧的嫡长孙，继承了帝尧吃苦耐劳的高贵品质，带着氏族成员开荒种地，修复城池，短短数十年间，使刘地重现昔日的繁华，成为虞舜部落联盟最有名的地方，舜多次带着娥皇、女英到刘地视察，夸奖刘式，刘式也经常到蒲地看望舜和娥皇、女英。舜带着娥皇、女英视察南方，累死在路上。刘式得知，异常悲痛，忍痛赶到禹居住的阳城（今河南登封），和其它部落首领一起推戴禹担任部落联盟首领，虞舜部落联盟改称有夏部落联盟。有夏部落联盟管辖地区东到大海、西到扈（今陕西户县）、南到蔡氏（今安徽六安）、北到有易（今河北易县）。禹将属于本部落联盟的地方分成九州，刘地位于冀州（今河北中南部）。
公元前２０６９年，有夏部落联盟首领禹累死在视察东方的路上，禹的儿子启不理会禅让制度，自立为天子，建立夏朝，定都阳城（今河南登封）。启做夏天子后，召集各部落首领、氏族酋长到阳城开会，刘式带着兽皮、羽毛和奴隶赶到阳城，献给坐在钧台上的启。启把各部落首领、氏族酋长统统封为诸侯，分别由东伯大彭（今江苏徐州）、西伯顾（今河南范县）、南伯商（今河南商丘）、北伯昆吾（今河南濮阳）管辖。启特别喜欢恭顺的刘式，又因他是帝尧嫡长孙，封他当刘国诸侯，归北伯昆吾统领。刘式叩头谢恩，三呼万岁，喜气洋洋地折回刘国。年届古稀的刘式经不起千余里路的鞍马劳顿，回到刘国便去世了，他的儿子刘济继位当了刘侯。
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。转眼间到了公元前１７１０年，夏朝第十三代天子孔甲在位，迁都原城（今河南偃师）。远在冀州的刘国也传到第十五代诸侯刘渝，按时到原城朝见纳贡，倒也逍遥自在。这一天，刘渝夫人生下一个男孩，男孩出生时手掌纹路构成一个“累”字形状，与常人不同，确实有些神异。刘渝感到惊奇，便给他起名叫刘累。刘累长大后，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，唯独喜欢驯养被称为“蛟龙”的鳄鱼，千里迢迢赶到三鬷（今山东定陶）大河边，拜世代驯龙的董氏家族为师，学习豢龙专门技术。学成回家后，他的父亲已去世，刘累继位当了第十六代刘侯。
且说孔甲本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，不理朝政，常常到郊外打猎钓鱼取乐。一天，孔甲出原城，沿大河北岸东行，来到东首阳山（今河南偃师）下。但见山上树木葱郁，繁花似锦，飞禽走兽，出没其间，正是打猎的好地方。孔甲大喜，命令随从人马摆好围猎阵势，放火焚烧山林。霎时间，浓烟滚滚，火焰冲天，虎、豹、豺、狼、熊、罴、象、鹿藏身不住，登时冲出，四下乱窜。孔甲和手下人弯弓搭箭，挥刀弄枪，杀个痛快。孰料天不作美，大风忽起，飞沙走石，刮得孔甲睁不开眼，站立不住，只好就近找到一间农舍躲进去，恰逢这家农妇刚生下男孩。接生的巫婆见状，说道：“这孩子正当天子降临时出生，恐怕当不起这么大的福气，将来要遭殃的。”
孔甲听罢，大言不惭地说道：“没关系，让他给寡人当儿子，寡人看谁敢给他降灾祸。”
孔甲在农舍歇了一宿，天明已是风平云开，红日当头。孔甲余兴未消，带随从人马回到离东首阳山不远的大河边钓鱼。刚到河边，河里突然跃出两条鳄鱼，张着血盆大口，舞着粗壮脚爪，直朝孔甲扑来。孔甲毫无防备，吓得扭头就跑，跑出好远，回头看看鳄鱼没有追上来，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。
刚从惊恐中醒过神来的昆吾伯走上前来，谄媚地禀报道：“陛下不要害怕，臣的属下刘累曾跟董氏家族学习过驯养蛟龙，可让他驯服河中蛟龙，岂不是一件趣事。”
孔甲听罢，顿时来了兴趣，忙说道：“既然刘侯会驯养蛟龙，你马上派人去把他召来，让他替寡人驯服这两条蛟龙。”
且说刘累听说孔甲命他去擒拿蛟龙，不敢怠慢，千里迢迢赶到东首阳山下，觐见过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孔甲，忙到大河边去捉鳄鱼。刘累使出浑身解数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方才将两条鳄鱼捉住。孔甲见刘累擒住两条鳄鱼，异常兴奋，御赐刘累“御龙氏”称号，将擒龙地点（今河南偃师）改称刘国，让刘累举国搬到当地，专门负责驯养鳄鱼。刘累在刘国驯养鳄鱼刚刚过去数月，忽然接到孔甲旨意，让他急速赶到汉水，去捉在那里发现的另一对鳄鱼。刘累不敢违抗旨意，赶紧草草安顿一番，起身奔赴汉水，捉住并驯服了那里的两条鳄鱼。待刘累从汉水赶回刘国时，才知道由于手下人喂养不当，从大河里捉到的雌鳄鱼竟然死掉了。刘累明白此事非同小可，出了一身冷汗，抓耳挠腮，恐怕孔甲怪罪。情急之中，只得将死掉的雌鳄鱼做成肉酱，亲自送进原城，让孔甲品尝，准备乘孔甲饱餐异味时，将真情告知，也许能够免罪。不想昏庸的孔甲糊里糊涂地吃罢肉酱，觉得味道并非特别鲜美，面上不露喜色，一声不吭。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刘累，吓得不敢道出真情，提心吊胆地出城回到刘国。真情瞒了三个多月，孔甲寻思刘累应当将鳄鱼驯好，便带着昆吾伯，出原城到刘国看鳄鱼表演。刘累闻讯，大惊失色，万般无奈，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，带着全家男女老少连夜逃离刘国，躲进鲁县（今河南鲁山）人迹罕见的深山密林中隐藏起来。
孔甲来到刘国，不见刘累踪影，仔细察看，发现雌鳄鱼失踪，雄鳄鱼由于没人照管，口吐白沫，奄奄一息，百般救治，总算没有死掉。孔甲让人把雄鳄鱼吐出的白沫收集起来，装到柜子里珍藏，同时派人四处捉拿刘累，要治他的罪。昆吾伯忙举荐家住巨桥（今河北曲周）的师门接替刘累驯养剩下的雄鳄鱼，孔甲别无人选，只好点头同意，但他对师门很不放心，处处干预他工作。师门见孔甲总是干扰自己，不免口出怨言。孔甲恐师门当刘累第二偷偷跑掉，当即杀死他，把尸体扔到原城郊外。孔甲十分扫兴，顾不上雄鳄鱼，怏怏不乐地回到王宫。侍从见孔甲动怒，唯恐惹火烧身，小心翼翼地接过孔甲手中的战斧，立在宫门旁边。不料当初孔甲从东首阳山带回的男孩，正在蹒跚学步，走到战斧旁，将战斧碰倒，被剁掉左脚。孔甲见了，颜面大失，更加恼怒，不知是谁作祟。巫师卜了卦，认定是师门作怪，吓得孔甲连忙收葬了师门，不久他自己也一命呜呼。
却说孔甲的儿子皋继位当了天子，宣布赦免刘累，恢复他的御龙氏称号。定居在鲁县的刘累听说孔甲已死，新天子皋不再追究往事，这才松了一口气，结束逃亡生活，在鲁县重建御龙国。北伯昆吾为了躲避大河水患，请示过夏天子皋，举国搬到离鲁县不远的许县（今河南许昌）居住，继续管辖御龙国。东伯大彭本是颛顼后裔，因土地贫瘠、庄稼绝收，举国迁到豕韦（今河南滑县）居住，改国名叫“豕韦”。
公元前１６８０年，桀继位当夏朝天子，迁都西河（今河南安阳）。他非常骄傲自负，宠幸妃嫔妹喜，荒淫无度，拒绝劝谏，残害忠良。南伯商汤痛恨夏天子桀无道，兴兵讨伐桀的东伯豕韦，豕韦军队根本不是商军对手，兵败投降。商汤得了豕韦后，善待该国百姓，受到该国百姓的拥护。接着，商汤又依样消灭了西伯顾国，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。商汤力量壮大后，率军攻打北伯昆吾。昆吾国君闻听商汤来攻，忙率领属下包括御龙国在内的诸侯军队迎敌。此时刘累孙子刘隗正当着御龙国君，他本来赞赏同情商汤，只是碍于昆吾伯暴力压制，勉强率兵前来应付。两军交锋，御龙国军队不肯卖力死战，瞅个机会，转而投奔商军。商军见昆吾军阵内讧自乱，乘势猛攻，消灭了敌人，取得胜利。御龙国君刘隗阵前举义，商汤好好夸奖他一番，让他率兵回国，治理百姓，做商国的附庸。刘隗领命，高高兴兴回国不题。
商汤将夏的三伯消灭后，在鸣条（今河南封丘）与夏桀最后决战，夏桀失去盟友，力量虚弱，支持不住，带着妹喜和家眷扭头就跑。商军追到南巢（今安徽巢县），方把夏桀、妹喜捉住杀掉。夏桀的小儿子侥幸漏网，逃往北方沙漠地带，夏朝覆亡。

第五回 豕韦继绝武丁助 唐杜肇祸宣王亡
话说商汤灭掉夏朝，建立商朝，自立为天子，定都亳城（今河南商丘）。在东到大海、西到氐羌（今四川松潘）、南到巴（今湖北长阳）、北到朔方（今辽宁营口）的广大国土内，商汤分封了三千多个诸侯，分别由东伯豕韦、西伯周（今陕西岐山）、南伯鄂（今河南沁阳）、北伯易（今河北易县）统领，御龙国位于南方，归南伯鄂侯管辖。
公元前１２５０年，商朝第二十三代天子武丁在位，迁都殷（今河南安阳）。武丁自幼寄养在百姓甘盘家，学习了治国理民的真本领，长大继位后，起用奴隶傅说当相国、甘盘当太傅，把国家治理得势力大增，太平繁盛，确是一位有道的明君。此时御龙国君正是刘隗第十七代孙子刘假，勤勤恳恳地服侍商天子武丁，向武丁贡献粮食、车辆、牛马、奴隶等。武丁知道刘假恭顺忠诚，又是帝尧后裔，对他自然高看一眼，恩宠有加。武丁带着御龙等国诸侯攻打土方（今山西代县）、方（今内蒙包头），不费吹灰之力，就把这两个国家打败了。接着，又攻打鬼方（今内蒙呼和浩特），却遇到顽强抵抗，前后打了三年，仍是相持不下。刘假作战勇敢，立下赫赫战功，颇得武丁赏识。武丁正与鬼方相持时，豕韦国君擅自率本部人马回国叛乱，妄图与鬼方前后夹击，灭掉商朝，自立为天子。消息传到前线，武丁忙命刘假率本部人马回师平叛。刘假不敢怠慢，奔驰数千里，兵临豕韦。豕韦国君还想抵抗，无奈刘假有勇有谋，不是对手，兵败被杀。武丁得知刘假平定叛乱，非常高兴，择良辰、选吉日，封他做了豕韦国君，当上商朝的东伯。刘假自然欢喜万分，喜气洋洋地接受了册命，走马上任，从此豕韦国不再属于大彭家族，改属刘姓家族。
公元前１０７５年，纣继位当商朝第三十一代天子，迁都朝歌（今河南淇县）。他与夏桀相仿佛，自恃能言善辩，力大过人，与妃嫔妲己淫欲无度，整日在酒池肉林里与精赤条条的妃嫔胡闹。周伯姬昌本是后稷后裔，多次劝谏商纣，反被关了起来。众大臣见姬昌落得如此下场，个个心寒意冷。姬昌的儿子姬发想方设法救父出狱，回到周国。商纣压服国内反对意见，带着人马攻打东方的淮夷（今安徽淮安），路过豕韦地界。此时刘氏豕韦国君已传到第六代诸侯刘敬，自然出来接驾，免不了找机会劝谏几句。不料商纣听罢大怒，当下就要杀掉刘敬，亏得众大臣出来求情，方才消了纣的怒气，免掉刘敬东伯官职，让他带着本国臣民迁回唐地，图个耳根清静。刘敬忠心进谏，反而自讨没趣，被人免掉官职，轰回原籍，没奈何只好收拾整齐，带着国人西归唐地，重建唐国。
却说纣不听劝谏，率人马继续东去，与淮夷大战，相持不下。此时周伯姬昌已去世，姬发乘商纣与淮夷征战不休的机会，领数万车马讨伐商纣，商纣急忙回军应战，双方军队刚交锋，商军前队中的奴隶临阵起义，反攻后队商军，周军乘势而上，大败商军，攻进朝歌，商纣、妲己自杀，他的儿子武庚被姬发弟弟管叔、蔡叔、霍叔监管起来。姬发灭掉商朝，建立周朝，自立为武王，定都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。
公元前１０４３年，周武王病死，他的儿子姬诵继位为成王，由叔叔周公姬旦辅政。武庚眼见成王年幼，乘机拉拢管叔、蔡叔，率领刘敬等数十个残余商朝诸侯起兵反周。周公得知武庚反叛，率周军反攻武庚，双方大战三年，厮杀数十回，周军收复朝歌，杀掉武庚。周军掉头西进，打败唐国军队，俘虏唐侯刘敬。因刘敬是帝尧后裔，周公从轻发落，没有撤销他的爵位，只是押着刘敬君臣百姓离开唐地，强制他们迁到镐京城外的杜地（今陕西杜陵），看管起来。周成王论功行赏，封周公当鲁国（今山东曲阜）诸侯。周公依照嫡长子宗法制度，封姬姓子弟、大臣将领和先朝后裔当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等爵位的诸侯，让他们分驻在东到大海、西到严允（今陕西平凉）、南到荆楚（今湖北南彰）、北到肃慎（今辽宁）的广大国土内，镇守地方，防止再次发生叛乱。姬昌弟弟王季的儿子被分封到刘地（今河南偃师）当诸侯，建立刘国，他的后裔以地为氏，成为姬姓刘氏。
却说年幼的成王委政周公，整日与弟弟叔虞在王宫花园玩耍。有一天，成王模仿周公分封仪式，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，包上一撮黄土，递给叔虞，封他当诸侯。叔虞模仿受封诸侯，接过树叶包，叩头谢恩。成王、叔虞嘻笑玩耍一番后，将树叶包丢在地上，又去做别的游戏。没想到让进园来的周公看到了，周公来到成王面前，叩拜祝贺说道：“天子封叔虞当诸侯，臣特此恭贺。”
成王听罢，不好意思地回答道：“叔叔，您弄错了，朕不过和弟弟开玩笑，不是认真的。”
周公听后，严肃地说道：“天子必须言而有信，这可不是儿戏。唐侯追随武庚反叛，被迁到杜地，唐地已成无主之地，不如把叔虞封到那里。”
成王沉默一会儿，只好勉强同意。叔虞当了唐侯，高高兴兴地赶往唐地，定都晋城（今山西翼城），所以叔虞也被称为晋侯，他的国家被称为晋国。
且说唐侯刘敬被周公放逐到杜地（今陕西杜陵），这里虽然荒凉，确是一块富庶之地。它位于镐京东南高原上，背靠绵延百里的终南山，峰峦起伏，云雾缭绕，青松翠柏，修竹幽兰，遍布全山。清澈澈的泾水，混荡荡的渭河，波翻浪急，从山前流过，合二为一，直奔大河而去。刘敬带着国人在山水间筑起城池，盖起房屋，开起井田，建立唐杜国。
公元前８７７年，周厉王继位当了周朝第十代天子，宠信奸臣荣夷公，横征暴敛，盘剥百姓。周厉王用荣夷公搜刮来的财物，大肆享乐，挥霍无度。有一天，周厉王在后宫发现一个十二、三岁小宫女长得楚楚动人，上去将她捉住，就要与她交合。小宫女尚未通人道，吓得躲到柜子后面。厉王还不罢手，追到柜子后，正要去抓小宫女，但见柜子上写着一行大字：“夏孔甲龙沫储藏柜”。厉王十分好奇，喊来宦官，对他们说道：“把柜子打开，寡人要看看。”
宦官吓得哆哆嗦嗦地答道：“这个柜子从夏商两朝相传至今，还没有人打开过，请陛下不要打开它，以免带来祸害。”
周厉王大怒，骂道：“胡说！让你打开就打开，不得多言。”
宦官不敢违抗，忙⌒囊硪淼卮蚩褡樱患还砂啄庸裰辛鞒觯苍诘厣稀６阍诠窈蟮男」耪绰啄亲右斐Ｌ弁矗诺盟蠼凶排艹鋈ィ芾魍蹩春螅笮Α?/font>
周厉王的暴政，激起百姓暴动，他们把周厉王轰出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。周厉王如丧家之犬，死在逃亡的路上。
公元前８２７年，周宣王继位。此时唐杜国君名叫杜桓，本是刘累第三十九世孙，对周宣王忠心耿耿，按时把本国出产的贡品送到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，还多次带兵出征，屡立战功。周宣王本不信任杜桓，无奈杜桓家族世代与晋侯家族结成儿女亲家，亲家翁晋献侯反复保荐，周宣王只好让杜桓入朝为官，封他当右将军，成为朝廷六军主将之一。这一日，宣王得到西北边境守将求援文书，打开仔细观瞧，但见上面写道：“严允派兵入侵，请陛下赶快发兵增援。”
宣王不敢怠慢，忙让尹吉甫、杜桓率周军六师出兵迎敌。严允军队进展顺利，不料周军援兵赶到，措手不及，当下乱了阵脚，被周军打败，损兵折将，大败而还。尹吉甫、杜桓打了胜仗，率师回京，向宣王报捷。宣王自然高兴，提拔杜桓当伯爵。杜桓夸官回府，刚进家门，喜上加喜，妻子又给他生了一个男孩，取名叫杜隰。
公元前７８７年，西戎攻打周朝边境，大肆抢掠人口、财物。宣王急忙让诸侯秦仲率秦国（今甘肃清水）军队，配合杜桓的周军六师反攻西戎。秦仲骄傲轻敌，被西戎军队打败杀掉。杜桓见状，率周军拼死抵抗，总算稳住阵脚，西戎只好退回。过了二年，西戎又来骚扰，宣王亲自带周六师出战，让杜桓随行，派人火速赶往晋国，让晋穆侯出兵助战。晋穆侯本是杜桓女婿，闻讯立即整军备战，随同宣王出征。西戎军队非常厉害，宣王连吃败仗，讨不到便宜。晋穆侯绕到敌人后面，与杜桓前后夹击西戎，西戎腹背受敌，慌忙退去。周晋联军乘胜追击到太原（今宁夏固原），方才罢手。
宣王打退西戎，喜气洋洋地与晋穆侯告别，带着杜桓和六师人马回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。来到镐京城外，远远望见一群小孩正在游戏唱歌。宣王侧耳细听，只听小孩唱道：“月将升，日将没，檿弓箕箙，实亡周国。”
宣王不听尚可，听罢顿时大怒，命杜桓将那几个小孩儿捉来，训斥一番，告诫他们不得再唱这种妖言惑众的歌曲。宣王回到宫中，怒气犹自不消，琢磨着歌词中的意思，打算严禁百姓私造、买卖檿弓箕箙。正在琢磨，宦官又来添乱，禀报怪异之事。原来厉王时踩到龙沫的小宫女，腹痛难忍，当即怀孕了，五十余年后的今日，生下一个女孩儿。宣王听宦官说罢，非常厌恶，命人将女孩儿丢到野外。一对卖檿弓箕箙的夫妻出城回家，捡到女孩儿，带回去抚养，给她取名叫褒姒。
第二日，宣王上朝，对杜桓说道：“今后严禁百姓制造、买卖檿弓箕箙，违令者格杀勿论。”
杜桓听了，心中不忍，劝谏道：“陛下，百姓制造、买卖檿弓箕箙是想换钱谋生，如果格杀勿论，实在太过分了。”
宣王心里本来不痛快，见杜桓进谏，怒气冲冲地斥责道：“杜桓违抗王命，罪该万死，推出去斩首。”
下大夫左儒是杜桓同僚，见状忙出班求情，对宣王说道：“杜桓忠君进谏，陛下不应杀他。”
宣王见左儒劝阻，恼羞成怒，生气地质问左儒：“卿一味帮助同僚，寡人颜面何在？”
左儒本是梗直之人，毫不客气地顶撞宣王道：“陛下有理，臣应该听从陛下；同僚有理，臣应该帮助同僚。杜桓罪不该死，陛下杀他，臣不谏阻，不是忠臣。”
宣王听罢，负气说道：“朕偏要杀掉杜桓，看你怎么办！”
杜桓见宣王执意要杀自己，大骂道：“昏君残杀忠臣，臣死后若没有神灵，也就罢了；若有神灵，不出三年，一定要报复无道昏君。”
左儒没有救下杜桓，非常绝望，咬咬牙关，抽出宝剑，架在脖子上，气愤地喊道：“臣愿意和杜桓同死，昏君，你等着吧！”
宣王气头儿上杀了杜桓，事后气消仔细想来，也觉得内疚，自此渐渐精神恍惚，心口疼痛，留下病根。杜桓被杀消息传到家中，杜桓的几个儿子登时慌了手脚，纷纷离家，四散逃亡。年幼的杜隰逃往晋国，投奔姐夫晋穆侯去了。杜隰偷偷地逃到晋国都城，找到姐夫穆侯，少不得痛哭一场，大叫几声“父亲冤枉！”穆侯夫妇也是破口大骂“昏君无道！”安顿好弟弟。晋穆侯撒手西归，他的弟弟殇叔篡位自立。这一年正是公元前７８５年。
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。转眼又过去了三年，宣王病体稍愈，带着大臣出了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，到终南山打猎散心，路过杜国地界，看见昔日繁华的杜城，已是破败不堪，只剩下杜桓远支族人杜汤领着该国百姓，守着残垣断壁，心中厌烦，再也无心打猎，命人马转回镐京。刚走出不多远，遇见杜桓、左儒头戴红帽，身着红衣，手拿红弓，驾着红车迎面而来。宣王大惊，忙叫：“杜桓弑君，快来救驾！”
杜桓手指宣王，厉声大骂道：“无道昏君，今日让你抵命！”
说罢，杜桓、左儒一起挽起红弓，搭上红箭，直朝宣王射来，宣王怪叫一声，扑倒在车中。随从大臣赶来，什么也没看到，只见宣王栽倒在车中。大臣们非常奇怪，待他们扶起宣王，发现宣王已气绝身亡。
杜汤得知杜桓显灵，杀掉宣王，心中非常诧异，暗中高兴。杜汤在杜城四门外分别修建庙宇，祭祀杜桓。唐杜国百姓对杜桓无辜被杀，本来十分同情，见杜汤修了杜桓庙，都到庙中祭奠，一时间杜桓庙祠香火旺盛。

第六回 杜隰避害投亲故 士蒍献计灭庶宗
话说周宣王死掉，周幽王继位。幽王征召民间美女当妃嫔，褒姒被养父母送进王宫。幽王非常宠幸褒姒，立她当王后，褒姒仍是郁郁寡欢。幽王眉头一皱，计上心来，让人点燃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城头的烽火。众诸侯闻讯，以为西戎进犯镐京，纷纷带兵前来勤王，不料镐京平安无事，空忙碌一番，只好扫兴而回。褒姒见状，“哈哈”大笑。西戎得知，乘机兵临镐京城下。周幽王吓坏了，忙让人再次点燃烽火，可是没有诸侯响应。西戎攻进城去，杀掉幽王、褒姒。周平王继位，迁都洛邑（今河南洛阳），把镐京（今陕西西安）赐给秦宁公。秦宁公乘机率兵攻打唐杜国，杜汤抵挡不住，投奔西戎，唐杜国灭亡。
晋穆侯儿子杀死篡位的殇叔，自立为文侯，封舅舅杜隰当士师，负责管理司法，杜隰便以官职为氏，改称“士”氏。士隰在晋国娶妻，生下一个男孩，取名叫士蒍。士蒍自幼聪明，士隰悉心教导，让他学习文韬武略，盼他长大后为晋国效力。
且说晋文侯去世，他的儿子昭侯继位，文侯弟弟曲沃（今山西闻喜）桓叔弑了昭侯，士隰辅佐昭侯儿子孝侯继位。曲沃桓叔儿子曲沃庄伯又弑了孝侯，士隰又辅佐孝侯儿子鄂侯继位。鄂侯死后，他的儿子哀侯继位，士隰仍当着士师，长达六年。士隰病故，哀侯哀悼不已，封士蒍当士师。曲沃庄伯儿子曲沃武公弑了哀侯，士蒍辅佐哀侯儿子小子侯继位。曲沃武公又弑了小子侯，士蒍又辅佐哀侯弟弟继位，可惜又被曲沃武公害死。曲沃武公撕下伪装，明目张胆地篡位，自立为晋国武公，继续让士蒍当士师，拉拢人心。士蒍生了士谷、士缺、士吉三个儿子，士缺字子舆，与他的父亲不同，非常厌恶晋国国君争权夺利、互相残杀，终生没有出仕做官。
公元前６７６年，晋献公继位。献公看到自己的曾祖、祖父、父亲以庶子身份，多次杀死身为国君的嫡子，最后终于篡夺君位，眼下在国都住着自己数十个庶出叔叔、兄弟、侄儿们，个个虎视眈眈，随时都准备照抄一篇众庶夺嫡的老文章，心中非常忧愁，不知如何是好。这一日，献公找来心腹大臣士蒍，对他说道：“眼下国都里众位庶公子时刻准备夺嫡，篡夺君位，爱卿看如何是好？”
士蒍听罢，手拈胡须，沉思半晌，胸有成竹地说道：“国君忧虑极是，不除掉这群庶公子，将来晋国必然大乱。不过臣以为此事应慢慢来，不可急躁，现在关键是想办法去掉富子，他是众位庶公子的头头，去掉他，众位庶公子群龙无首，就容易对付了。”
晋献公听罢，非常高兴，连连点头，马上说道：“说得对，爱卿赶快去把这件事办好。”
当天深夜，士蒍踏着月光，悄悄来到庶公子游伯、游仲兄弟家。游伯、游仲见献公宠臣深夜来访，吃惊不小，热情款待士蒍。士蒍让游伯、游仲屏退左右，小声对他们说道：“富子私下向国君密报，说你们兄弟二人准备带众位庶公子篡位，你们知道吗？”
士蒍此言正中游伯、游仲心事，二人脸都吓白了，忙在座席上直起身子，膝行来到士蒍面前，拉住他的手，异口同声地说道：“富子真是个两面三刀的混帐，本来是他想带着我们谋权篡位，没想到他竟然血口喷人。”
“杀了这个可恶的东西！”游仲气愤地喊道。
士蒍看着二人焦急的神色，心中窃笑，表面上不露声色，接过游仲话茬说道：“国君对富子的话本是半信半疑，早就怀疑他有谋国篡位的野心。你们杀了他，既替国君除害，又替自己报仇。鄙人在国君面前再替你们辩白，国君自然相信你们。”
游伯、游仲听了，连连点头，赌咒发誓说道：“士大夫放心，我们决不会轻饶了富子。”
几天后，游伯、游仲按照士蒍计策，带着家臣突然杀进富子府第，富子猝不及防，拼命抵抗，双方混战一场，富子寡不敌众，带着几个随从逃亡齐国。士蒍见游伯、游仲赶跑富子，心中暗喜，赶到公府，高兴地对献公说道：“国君放心，不出五、六年，就可以去掉众位庶公子。”
献公满意地夸奖说道：“爱卿果然神机妙算，不费吹灰之力，就把富子赶跑了，替寡人去掉心腹大患。”
又过了六年，士蒍开始离间游伯、游仲与其它庶公子关系，他虚声恫吓众位庶公子说道：“游伯、游仲为表忠心，已向国君献计，要杀掉所有庶公子，去掉篡国夺权的祸根，国君碍于骨肉亲情，没有答应游氏兄弟。”
众位庶公子听罢，登时哗声一片，有人喊道：“我们不如先灭掉游家，免生后患！”
士蒍听了，鼓掌叫好，自告奋勇地说道：“鄙人去求国君，让他允许鄙人率军帮助你们灭掉游家。”
众位庶公子见士蒍肯帮忙，大喜过望，当下歃血为盟，各自带着家臣，将游府围个水泄不通，撞开大门，呐喊着杀进去，将游府里面的人，不分男女老幼，杀个鸡犬不留，游伯、游仲糊里糊涂，做了刀下之鬼。士蒍见时机成熟，率领晋军赶到游府，众位庶公子还以为士蒍是来帮忙的，不料士蒍让晋军将众位庶公子缴械拘押，要追究他们擅灭游氏之罪。众位庶公子方才如梦初醒，明白自己上了士蒍的当，后悔已晚。士蒍将众位庶公子押到聚城（今山西翼城），集中看管起来。众位庶公子身陷囹圄，饥寒交迫，痛苦难耐，不免大骂士蒍阴险，献公无道。献公见众位庶公子发泄不满，恐日后生变，让士蒍带人赶到聚城，把众位庶公子全部杀掉，少数几个命大的，逃往虢国。晋献公论功行赏，让士蒍当大司空，专门负责修筑城池。晋献公命士蒍将聚城修缮一新，仿佛石城金汤，改名为绛城，当作新国都。士蒍随献公和众大臣将家迁到绛城，刚刚安顿下来，士缺媳妇就生下一个男孩，士蒍替孩子起名叫士会。
且说虢国（今河南陕县）位于晋国东南，也是姬姓国家。虢公丑与晋献公不和，对待前来投奔的晋国庶公子，优礼有加，打着讨伐晋国擅杀庶公子的旗号，屡次出兵进攻晋国。晋献公见虢公丑攻打晋国，心中大怒，当即召来士蒍，对他说道：“虢公收留叛逆，屡次挑衅，寡人难以容忍，爱卿速带大军，扫平虢国。”
士蒍劝谏道：“臣观虢公骄傲自大，目中无人，见晋国不出兵，认为我们胆怯，更加狂妄，穷兵黩武，变本加厉地兴兵攻打我们。骄狂的国君一定看不起百姓，百姓肯定不会拥戴他；黩武的国君一定会消耗民力，国家肯定变得虚弱。待到虢公众叛国衰的时候，我们再讨伐他，不费吹灰之力，便可灭掉虢国。”
晋献公连连叫好，说道：“爱卿说的有理，寡人就按你的意见办。”
却说晋献公娶犬戎国君的两个侄女为妾，两妾各生一子，分别起名叫重耳、夷吾。后来，献公又娶齐桓公的侄女齐姜为妻，生子起名申生，立为世子。齐姜死后，献公娶骊戎国君的两个侄女骊姬、少姬做妻妾，妻妾各生一子，分别起名叫奚齐、卓子。正妻骊姬鼓动献公变相废掉申生，发配重耳、夷吾，立自己的儿子奚齐为世子，献公受骊姬蒙蔽，答应了她的要求。
这一日早朝，献公对众臣说道：“曲沃是寡人祖庙所在地，屈地（今山西吉县）、蒲地（今山西蒲县）是晋国的边疆，这三个地方都需要派人镇守，寡人决定让申生去曲沃，重耳去屈地，夷吾去蒲地，众位爱卿有什么意见？”
士蒍出班启奏道：“此事万万不可行，世子申生是国家的储君，只能住在国都，让世子去镇守曲沃，不太合适。重耳、夷吾都是公子，让公子去当屈、蒲两地的封疆大吏，也说不过去。”
献公沉下脸，不满地对士蒍说道：“爱卿误会了，寡人正因为看重申生、重耳、夷吾，才让他们各镇一方，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士蒍登时语塞。
献公见士蒍语塞，脸色变得和缓一些，笑着对士蒍、赵夙说道：“这件事就这样定了。士爱卿去屈、蒲两地，替重耳、夷吾建筑新城，赵爱卿去曲沃，为世子加固旧城，二位爱卿把城池筑好后再回来。”
退朝后，士蒍找到申生劝说道：“世子现在已失去国君宠爱，不如逃到外国去，把世子位子让给国君宠爱的儿子。这样既能防止国家内乱，又能避免被人陷害。将来上天如果保佑世子，世子肯定会回来掌管晋国；上天如果不保佑世子，那也没有办法了。”
申生听士蒍如此说，笑他多虑，摇摇头说道：“卿太多心了，鄙人又没有犯错误，国君不会废掉鄙人的。”
且说士蒍到了屈、蒲两地，替重耳、夷吾建筑新城，他本来对此事不以为然，自然不肯卖力去干，城墙上的土石没有夯实，只是填上柴草了事。重耳、夷吾分别来到屈、蒲两城视察工程，但见城墙低矮不平，土松石碎，柴草纵横，大风吹过，就能削掉三尺；暴雨倾盆，即可刷去一丈，不待敌人来攻，三、五年自然风化后必剩残垣断壁。重耳心中不满，但没有表示出来。夷吾却忍不住了，跑到献公面前，告了士蒍一状。献公心中暗叹士蒍知趣，表面却装着非常生气，派使者到屈城斥责士蒍。士蒍见到使者，不慌不忙行过礼，侃侃而谈，说道：“没有人死掉却演练丧礼，是不吉利的；没有人来攻却修筑城墙，也是不吉利的。既然这两件事都不吉利，何必认真去做呢？臣没有认真完成国君交办的这件事，是臣现在不尊重国君；臣如果认真完成国君交办的这件事，是臣将来不忠实国君。《诗经》说：‘怀德惟宁，宗子惟城。’臣想只有教育重耳、夷吾具有良好品德，国家才能长治久安，没必要让他们守在边城里。国君如果不听臣的话，数年后必然有人依靠屈、蒲两城造反。”
使者听罢，感动地说道：“士大夫一番慷慨陈词，很有道理，鄙人一定把您的话禀报给国君。”
士蒍见使者走远，呆坐在城墙上，拍打着大腿，郁闷地唱道：“狐裘尨茸，一国三公，吾谁适从！”
士蒍草草筑完两城，回到绛城（今山西翼城），替士会行过成人礼，给他取字叫季，让他跟着自己练习处理公务。没过几个月，士蒍去世了，献公封士谷当大司空，士会跟着叔叔士谷继续练习治国理民。
公元前６５５年，献公采用太傅荀息、司空士谷的美人计，搜求国中美女献给虢公丑，求他不要再向晋国挑衅。虢公丑不知深浅，以为晋献公怕他，不再把晋献公放在心上，整日搂着晋国美女淫荡，不理朝政。荀息、士谷见虢公丑中计，挑拨犬戎攻打虢国，让两国争战不休，准备坐收渔人之利。荀息、士谷劝晋献公忍痛将屈城出产的骏马和垂棘（今山西安泽）出产的玉璧送给虢国邻居虞国（今山西平陆），要求借道讨伐虢国。虞公不知是计，贪图骏马、玉璧，允许晋军借道。虢军在晋、犬戎两军前后夹击下，寡不敌众，再加上虢国百姓怨恨虢公无道，不肯卖命，虢公丑一败涂地，丢弃国都，逃亡国外。晋军灭了虢国，返回晋国，途中依荀息、士谷主意，乘机灭掉虞国，收回骏马、玉璧。
却说骊姬见献公年事已高，始终不忍废掉世子申生，心中十分焦急，左思右想，定下毒计，必欲置世子死地。骊姬乘人不备，在世子送给献公的胙肉中放毒，然后向献公告黑状。献公大怒，派兵去曲沃捉拿世子，世子被逼上吊自尽。重耳、夷吾分别从屈城、蒲城到绛城（今山西翼城）朝见献公，途中听说献公杀了世子，吓得掉头逃回。骊姬诬陷重耳、夷吾是世子同党，献公轻信谗言，派兵到屈、蒲两城捉拿重耳、夷吾，重耳、夷吾知道屈、蒲两城不坚固，不能防御晋兵，略做抵抗，弃城而逃，正应了士蒍筑城时的预言。骊姬见世子已死，重耳、夷吾出逃，劝晋献公将其它公子全部轰出晋国，只留下奚齐、卓子，方才放下心来，从此晋国没有公子家族。

第七回 士会有情归故地 士谷无义反新君
　
话说晋献公立奚齐当世子，总算满足骊姬心愿。忙完这一切，献公死掉了，尸骨未寒，大臣里克发动政变，杀掉奚齐、卓子、骊姬、少姬、荀息，从秦国国都雍（今陕西凤翔）接回夷吾，让他继位当了晋惠公。十余年后，晋怀公继位。此时重耳流亡到秦国，颇得秦穆公赏识，秦穆公派兵赶跑晋怀公，送重耳回国当了晋文公。士谷、士会叔侄知重耳是个有德之人，早就与他暗通声气，盼望有朝一日，重耳回国为君，如今梦想成真，兴高采烈，随着一班大臣来到绛城（今山西翼城）外迎接文公。晋文公与士谷、士会久别重逢，格外亲切，抬眼望去，但见士谷、士会相貌都已发生很大变化。士谷矮小肥胖的身躯变弯了，两鬓皆染秋霜，斑白尽现。士会从一个幼稚的儿童，出落成英姿飒爽的棒小伙儿，眉清目秀，面白须黑，身高体胖，儒雅中透着威武，威武中搀着儒雅，果然一表人材，风度翩翩。晋文公看罢，感慨万千，真是岁月如梭，人生短暂。晋文公感激士谷、士会暗中投诚，娶士谷女儿杜祁为妻，以示宠信。晋文公、杜祁新婚燕尔，颠鸾倒凤，珠胎暗结，生下公子雍。
且说晋文公率兵前往洛邑（今河南洛阳），平定了周朝内乱，乘机把晋军扩编成三军。晋文公率先轸、狐毛、栾叔、卻溱、士会等大臣，攻打附属楚国的曹、卫两国。楚成王闻讯，率兵离开郢都（今湖北江陵），前来救援曹、卫两国。楚军在城濮（今河南范县）与晋军相遇，双方大战。士会虽首次参战，却骁勇异常，率五千人担任左翼，打败对阵的楚军，取得城濮大捷。周襄王得知，封文公做诸侯霸主。晋文公再次把晋军扩编成六军，他不顾年老体衰，亲自坐车视察新军。晋文公上下车，各位大臣都抢着上前搀扶，惟独士会站在一旁。文公生气地问士会：“大臣不尊重国君，会有什么后果？”
士会不卑不亢地答道：“轻则杀头，重则灭族！”
紧接着，士会反问晋文公道：“国君不尊重大臣，会有什么后果？”
不待文公回答，士会抢着说道：“聪明的人不替国君出主意，勇敢的人不替国君卖死力，仁慈的人不替国君尽忠心，国君轻则杀身，重则亡国！”
文公听士会如此说，肃然起敬，赶忙笑着对士会说道：“寡人上下车还让大臣搀扶，实在太过分了，爱卿敢于进谏，寡人非常感激，将随城赐给爱卿。”
人们见士会得了随城（今山西介休），按照以地为氏的习惯，有时把士会叫做“随会”。
且说晋文公封完士会，便撒手人寰，他的儿子晋襄公继位，准备封士谷当中军元帅。先克得知，出班奏道：“士谷不懂军事，未立战功，让他当中军元帅，将士们不服。”
襄公听罢，沉思半晌，然后说道：“爱卿说的对，那就让赵盾代替士谷当中军元帅吧。”
不久，晋襄公死了，他的儿子夷皋年仅九岁，无法继位处理朝政。中军元帅赵盾将众大臣召集到朝堂上，对大家说道：“晋国虽是霸主，但秦国不服，时刻想攻打我们。世子夷皋年仅九岁，不能继位主持国政，国家十分危险。鄙人想派人去秦国接回当人质的公子雍，让他继位做国君。”
群臣见状，纷纷表示道：“依赵大夫的主意办。”
赵盾见无人反对，对下军元帅先蔑、士会说道：“先大夫善于出使外国，士大夫是公子雍的堂舅，你们二人可分别担任正副使者，接公子雍回国。”
散朝后，荀息的儿子荀林父悄悄对先蔑、士会说道：“国中本来有世子，反去秦国迎立国君，这件事太荒唐了，肯定不会成功。这个差事费力不讨好，你们不如假装生病，辞掉这个差事，让别人去干。”
先蔑满不在乎地说道：“你太多虑了，大臣们商量决定的事，哪能轻易改变呢！”
且说先蔑、士会带着礼物，来到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见过秦康公，恭恭敬敬地说道：“外臣奉命来见上国国君，请允许我们迎接公子雍回鄙国为君。”
秦康公听罢大喜，说道：“寡人先父扶立惠公、文公为贵国国君，现在寡人又扶立公子雍为贵国国君，贵国国君世世代代由鄙国扶立，寡人太高兴了。”
先蔑、士会赶紧答谢道：“多谢上国国君美意，鄙国世代不忘您的恩德。”
秦康公说道：“公子雍回贵国时，寡人一定多派军兵护驾，保证他的安全。”
却说先蔑、士会离开晋国后，夷皋的母亲穆嬴整日抱着夷皋在朝堂上哭闹，质问赵盾：“夷皋是先君的世子，先君让赵大夫辅佐他继位，赵大夫违背先君遗训，立他人为国君，让我们娘儿俩怎么办？”
赵盾听着穆嬴哭诉，心中也觉得理亏，只好对大臣们说道：“以前是臣考虑不周到，打算迎立公子雍为国君，现在国母找臣哭诉，要求立世子为国君，臣觉得应当答应她的要求。”
众大臣听罢，面面相觑，不知赵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只好随声附和说道：“全凭大夫做主。”
赵盾见众大臣都同意自己的意见，从穆嬴怀中接过夷皋，放在国君宝座上，率群臣下拜行礼，立他当晋灵公。
且说先蔑、士会陪着公子雍离开秦国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，渡过黄河，来到晋国令狐（今山西临猗），不见晋国大臣来接，心中不免有些纳闷，只好暂时停下来，派人先行一步，到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通报。
赵盾听来人通报说公子雍归国，忙召集众大臣说道：“假如我们立公子雍为国君，秦军就是我们的宾客，应该招待他们；现在我们立世子夷皋为国君，秦军就是我们的敌人，应该抵抗他们。”
众大臣都同意，异口同声地说道：“大夫说的不错，赶快发兵吧！”
赵盾亲自担任中军元帅，让荀林父当上军元帅，先都当下军元帅，率兵离开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，来到令狐，在秦军面前扎住营盘。先蔑见晋军来了，让公子雍、士会留在秦军，自己赶到晋军营盘求见赵盾。见到赵盾后，顾不上寒暄，先蔑问道：“新君归国，大夫不热烈欢迎，反兵戎相见，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赵盾仰起头，板着面孔答道：“晋国新君是先君世子夷皋，除他之外，那里还有新君。”
先蔑气得浑身发抖，火冒三丈，怒视赵盾，指着他的鼻子，厉声质问道：“当初是大夫决定立公子雍为新君的，今天却出尔反尔，耍弄鄙人和士会，我们不会善罢干休的。”
先蔑说罢，扭头要走，站在旁边的荀林父忙拉住他问道：“大夫去哪儿？”
先蔑义正辞严地大声说道：“鄙人和士会既然接受命令去秦国迎立公子雍当新君，新君就是我们的主人，秦国就是我们的朋友。鄙人不能背叛国君和朋友，应当和他们在一起。”
却说先蔑回到秦军军营时，天已经黑下来。士会、公子雍见他回来了，忙围上来打探消息，听先蔑讲罢赵盾所作所为，二人不由得大骂赵盾是反复无常的小人，事情已到这个地步，只好暂且休息，明日天亮再商量回晋国的办法。士会别了公子雍、先蔑，回到帐内躺下，翻来覆去，前思后想，不能入寐，直到后半夜，方才朦胧睡去。忽听得鼓角齐鸣，人喊马嘶，士会大惊，忙爬起身来，顶盔罩甲，拿过兵刃，大步奔到帐外，放眼望去，但见晋军四面杀来，秦军毫无防备，四散而逃。士会砍倒冲到身边的几个晋军士兵，急忙跨上战车，狂奔数十里，回头不见晋军踪影，方才停下稍事歇息。
恰在此时，先蔑从后面赶来，气喘吁吁地对士会说道：“赵盾偷袭我们，杀害了新君公子雍，大夫和鄙人还是逃到秦国去吧！”
士会叹口气，无可奈何地说道：“既然新君被害，鄙人和大夫都成了罪人，只好投奔秦国了。”
二人计议已定，率领秦军残兵败将渡过黄河，逃回秦国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，来见秦康公，诉说赵盾背信弃义的经过，要求秦国起兵报仇。秦康公大怒，发誓要报仇雪恨，当即封先蔑、士会当大夫，让他们筹备讨伐晋国的有关事宜。
且说荀林父见先蔑、士会逃往秦国，心中不忍，找到赵盾要求把先蔑、士会两人的家眷、财产送到秦国。赵盾心中愧疚，答应了荀林父。先蔑、士会两人原来每日在一起筹划讨伐晋国，如今见晋国送还家眷、财产，免不得手下留情，软下心肠，减轻了对晋国的反感情绪。士谷见侄儿士会被赵盾逼走，外孙公子雍被赵盾杀害，心头暗恨，找到先蔑侄儿先克，密谋起兵造反，废掉晋灵公。先克向赵盾告发士谷，士谷侦知消息，让人杀掉先克，起兵造反，可惜寡不敌众，被赵盾杀掉了。士会听说士谷被赵盾杀掉，旧仇新恨，涌上心头，再也不与怀念晋国的先蔑见面，又开始鼓动秦康公伐晋。
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。转眼间五年过去了，秦康公让士会当参谋，率五百辆战车，渡过黄河，攻占晋国羁马（今山西永济），兵锋直指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。赵盾得知消息，急忙自封中军元帅，封卻缺当上军元帅，臾骈当上军副元帅，栾盾当下军元帅，率军离开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，来到羁马，在秦军对面扎驻。臾骈献计道：“秦军养精蓄锐已五年，义正辞严，来势汹汹，难以对付。我军应当固守营寨，避免决战。时间长了，秦军士卒疲倦，后勤不继，自会收兵回国。”
赵盾听了，拍掌叫好，赞叹道：“就依你的主意办。”
秦康公见晋军坚守不战，忙找来士会问道：“晋军坚守不战，我军怎么办呢？”
士会胸有成竹地说道：“臣已打探清楚，这是臾骈出的主意。随军出征的赵穿，是赵盾的族弟、晋襄公的女婿，骄傲自大，勇而无谋，急于求战邀功，不服臾骈，我们可以向赵穿挑战，然后找机会打败晋军。”
秦康公按照士会计策，派秦军向赵穿挑战，赵穿果然上当，擅自率赵家家臣出战，挑战的秦军吓得掉转车头，朝自己阵地跑去。赵穿追之不及，哈哈大笑，不停声大叫：“秦军胆怯！”
赵穿回到晋军营寨，责怪不肯出战的臾骈、卻缺道：“我们带着兵刃、干粮，长途跋涉跑到这里，目的是为了打败秦军，见了敌人，你们吓得不敢出战，龟缩在营寨里，像个什么样子。”
卻缺解释道：“上军臾副元帅要以逸待劳，赵大夫不可莽撞。”
赵穿见卻缺顶撞他，火冒三丈，大骂道：“你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，鄙人偏与你们作对，现在独自去战秦军，待获胜归来，看你们的脸往那里搁。”
说罢，赵穿率家臣离开晋军营寨，冲向秦军营寨。臾骈、卻缺拦阻不住，赶紧向赵盾报告。赵盾大惊失色，着急地骂道：“这个混蛋，中了士会激将法，我们不能眼看他当俘虏，传令全军出动，务必救出赵穿，转败为胜。”
晋军得令后，跟在赵穿后面，冲向秦军，双方混战一场，互有死伤，胜负难分。士会见不能取胜，当即鸣金收兵。秦康公不无担忧地对士会说道：“今日交战，晋军战斗力确实很强，我军料难取胜。寡人欲罢兵回去，又怕晋军抄袭，爱卿说该怎么办？”
士会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国君不必担心，臣已想出一条计策，肯定能使我军安全撤回。”
却说赵盾回到军营不久，秦国使者就送来挑战书，赵盾接过来，打开仔细观瞧，但见上面写道：“今日之战，未见胜负；明天决战，分出雌雄。”赵盾看罢，接受了秦国挑战，让使者回复康公。
臾骈见秦国使者远去，悄悄对赵盾说道：“秦国使者嘴里喊着决战，两眼却彷徨四顾，露出恐怖神色。鄙人估计秦军惧怕我们，今晚必然悄悄撤退。假如我们派人埋伏在黄河渡口，乘秦军撤退渡河时，突然袭击秦军，肯定大获全胜。”
站在旁边的赵穿听罢臾骈的计策，顿时暴跳如雷，他来到大帐门口，对外面大声喊道：“弟兄们，秦国使者来下战书，约我们明日决战，中军赵元帅已经答应他们。臾骈却献计要夜袭秦军，简直太阴险了，你们不要听臾骈的。”
赵盾见秘计泄露，干着急没办法，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秦军偷偷渡河退回。
公元前６１３年，秦军经过休整，渡过黄河，攻占晋国瑕城（今山西临猗）。赵盾得到消息，带着晋兵增援瑕城。秦军见晋军来势汹汹，暂避锋芒，撤退到黄河西岸。赵盾返回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，召集众大臣商议如何对付秦军。赵盾先说道：“士会给秦国出谋划策，让他们跟晋国捣乱，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呢？”
卻缺接口说道：“不如悄悄派人将士会找回来。士会是个善良温和、足智多谋的人，他回到晋国，秦国就失掉了智囊，难于攻打我们了。”
赵盾点头称是，赞同地说道：“你说的很对，可惜秦康公非常宠信士会，不会答应我们把士会找回来。”
臾骈走上前，悄声对赵盾说道：“魏寿余聪明机智，办事干练，与士会有交情，让他诈降，肯定能找回士会。”
赵盾点点头，对魏寿余说道：“三日内，你必须在自己的封地魏城（今山西芮城）招徕五十乘战车，随鄙人出发，到河边防备秦军，违者军法从事。”
散朝后，臾骈偷偷找到魏寿余，如此这般交代一番。魏寿余悄悄打点行装，只身逃往秦国。赵盾率大队人马赶来追捕，魏寿余早已不见踪影。
却说魏寿余在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朝堂上见到秦康公，把自己无法完成赵盾交办的任务、只好逃亡秦国的经过诉说一番，康公听罢，心中颇有疑虑，便问站在身边的士会：“魏寿余说的是实情吗？”
士会回答道：“晋国人喜欢诈降，不能轻信。魏寿余如果真要投降，理应备办礼物献给秦国。”
魏寿余听罢，有些慌乱，忙拿出一卷丝帛地图，献给秦康公说道：“这是魏城地图，臣愿将自己封地献给秦国。”
康公接过地图，仔细看了一会儿，又问士会：“寡人可以出兵占领魏城吗？”
士会正要回答，魏寿余赶紧用眼神向他示意，还用脚轻轻踢踢他。士会见魏寿余如此动作，明白几分，假意说道：“内有魏寿余家臣策应，外有秦军攻城，魏城唾手可得。秦国得了魏城，把它当做前沿阵地，可以渐渐占领河东晋国其它各城。”
秦康公仔细听士会说罢，恍然大悟，说道：“既然这样，寡人马上带兵攻占魏城。”
秦康公、士会、魏寿余带着秦军离开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，赶到黄河岸边，准备渡河攻占魏城，探马来报，发现对岸有晋军驻扎。秦康公大怒，将魏寿余召到面前，责备道：“卿说献出魏城，为什么河对岸有晋军驻扎？”
魏寿余装疯卖傻地说道："臣也不知道，臣愿意和秦国使者过河去，劝晋军退兵。”
秦康公听罢，转怒为喜，扭头对士会说道：“爱卿能言善辩，又是晋国人，熟悉晋军将领，就和魏寿余一起去吧。”
士会假意推辞道：“晋国人凶暴残忍，不讲信用。他们听从臣的劝告还好，假如不听臣的劝告，把臣抓起来，耽误了秦国大事，国君有可能认为臣叛投晋国，加罪于臣的家眷，到那时可把臣冤死了，还是让别人去吧。”
秦康公不知士会是假意推辞，庄重地对他说道：“爱卿放心去吧，如果能劝退晋军，得了魏城，寡人肯定赏赐爱卿；如果爱卿被晋军抓起来，寡人就把爱卿的家眷送回晋国。寡人向大河发誓，一定说到做到，决不食言！”
秦国大臣绕朝劝阻康公说道：“士会是晋国主要谋臣，如果让他回去，肯定会成为秦国的祸根。”
康公说道：“寡人已答应了士会，又对大河发誓，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。”
士会、魏寿余辞别康公，骑马赶往河边渡口，只见绕朝从后面骑马追上来，将马鞭送给士会，说道：“你不要认为国君没有识破你的计策，国君只不过是讲信义，不愿拆穿罢了。你用这根马鞭打马快回，晚了恐怕就走不了啦。”
却说秦康公眼见士会、魏寿余坐船渡过黄河，进了晋军营寨，再也不见出来。他非常气愤，本想派兵渡河进攻晋军，又恐中了敌人埋伏，只好怏怏不乐地退回雍都（今陕西凤翔）。
绕朝把士会家眷全都捉起来，带着他们来见秦康公。绕朝说道：“臣已将士会家眷捉来，请国君处置。”
康公沉吟半晌，对绕朝说道：“派人送他们回晋国，寡人不能辜负向黄河发过的誓言。”
士会大儿子士燮出班跪倒，对康公说道：“感谢国君大恩，臣回到晋国一定劝父亲与秦国讲和。”
康公半信半疑地说道：“但愿卿说的是实话，不要再骗寡人。”
士会第五个儿子士雃跪在士燮身边，感激地说道：“国君对臣家恩重如山，臣愿意留在秦国做人质，让臣父与秦国讲和。”
康公十分诧异，深受感动，他诚恳地说道：“寡人感谢爱卿的深情厚意，爱卿愿意留在秦国，寡人决不亏待，从今天起，爱卿就是寡人的大夫了。”
且说士会回到晋国绛都（今山西翼城），晋灵公大喜过望，封士会当司空，让他继承了士谷的官职。士会回到故宅中，形单影孤，想起今生再也见不到家人，未免心酸。不料秦康公将家眷送回，又惊又喜，听说士雃自愿留在秦国，心中不忍，忙不迭地向秦国使者道谢，请他回国面奏康公，自己一定劝晋国与秦国讲和。
公元前６１２年，周匡王继位，封在刘国的王季后裔已经绝嗣，周匡王把自己的小儿子季子过继给王季，封他当刘康公，把刘国赏给他做封地，让他继续在朝廷执政。